沉月之鑰

沉月之鑰

2017年10月17日 星期二

*沉月之鑰第二部 卷六 血脈 出版與贈品公告





沉月之鑰第二部 卷六 血脈
作者:水泉
繪者:竹官@CIMIX
封面:月退&冽崔

出版日期:11/7

本日也有與《問答RPG魔法使與黑貓維茲》手機遊戲合作,贈品與新聞稿請參閱最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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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4日 星期六

沉月之鑰第二部 卷六 血脈 試閱十

章之三 故人

『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每次戰鬥之前,我幾乎都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是為了某個人,為了阻止某件事,又或者為了一些不得已的理由嗎?』

『也許一切能夠不這麼複雜。就當是為了我自己吧。』

『如果是為了我自己,就沒有關係了。』

『我可以不要再問自己這個問題。就當我已經知道了答案,然後什麼都不要管,義無反顧地戰鬥下去……

── 月退


2017年10月13日 星期五

沉月之鑰第二部 卷六 血脈 試閱九


『珞侍,你睡著了嗎?』

我回答之前,綾侍的聲音忽然在外面響起,多半是集合時間到了卻沒看到我,他才會找過來,而他一進來就點亮了燈火,我的眼睛因為光線的變化而有點張不開,卻仍瞥見綾侍驚訝之後露出的敵意,這使我緊張得先喊了一聲。

『等等!無論如何,先不要動手,我沒事!』

綾侍不可能打得過這個人,萬一貿然動手反而惹怒對方就糟糕了,而我的眼睛這時也習慣了光線,終於看見了制住我的人是什麼模樣。

他穿著正式的衣袍,漂亮的側臉帶著英氣,官帽的綁帶繫在下顎,整個人打理得乾淨整齊。我一時之間無法判斷他應該是什麼身分,這時他又開口說話了。

『你還有其他同伴啊?要一起離開的有幾個?』

才剛問完這個問題,他便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向我追問了一句。

『這麼說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呢,身分應該不普通吧,能自我介紹一下嗎?』

身為一國之主,居然被要求自我介紹,我到底該不該說感覺很新鮮?

『我來自幻世,是東方城的國主,幸會。』

於是我冷靜地說出了自己的身分,並祈禱對方不會聽了以後反悔,或跟聆夢一樣想軟禁我。

『東方城的國主……?』

迴沙人再怎麼無知,也不可能沒聽過幻世跟東方城,我無法預測對方會是什麼反應,因而心跳加快。

這人認真看了我幾眼後,我的臉忽然被他摸了一把。

『一個國主怎麼看起來這麼年輕無害啊?』

……我是不是被調戲了?什麼叫做年輕無害啊,意思是看起來很好欺負?

『放尊重一點!你是什麼人,為何半夜潛入國主陛下的房間?』

綾侍好像忍不下去了,而在他質問後,這個人驚呼了一聲。

『居然是男人?』

對不認識綾侍的人來說,剛知道他的性別的確會很吃驚,但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吧……這又不是多重要的事……

『是又如何?』

他沒回答綾侍的反問,反而看向我又問了一個問題。

『既然你是東方城的國主……那你能告訴我千幻華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是不是已經損毀了?』

我十分意外會聽到這個問題,綾侍的神情也帶了點疑惑,顯然他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問起自己,甚至提到了損毀的事。

『我就是千幻華,你有什麼事?』

在綾侍語氣不善地自報身分後,我感覺他僵了幾秒,然後尖叫出聲,忽然拋下我,萬分激動地衝過去抓住了綾侍的雙臂。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你應該要是美男子才對!變成這樣比女人還美的大美人,你讓我情何以堪啊!我幻想你可能的形貌幻想過那麼久,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我聽不太懂他說的話,但綾侍似乎聽懂了。一陣呆滯後,綾侍以不太確定的口吻問了一句。

……匠師?』

匠師?

我記得,綾侍說過,打造他的匠師是女人……剛剛的尖叫聲音調好像比較高,確實像是女人的聲音……

但是綾侍被打造出來是多久以前的事啦?有沒有一千年?那個匠師怎麼可能還活著?

『你倒是還認得出我啊?我以為你已經死了,結果你還活著,卻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你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其實比較想當女人?』

『沒有那種事!我以為妳已經死了,這句話是我對妳說才對吧!』

……總之我一下子就變成看戲的局外人,該跟綾侍說加油嗎?還有,既然他們認識,我是不是不需要再擔心自己的安危了?

『噢,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所以我沒跟你說過我的事情,反正你那時候都要被送去幻世了,我也沒必要告訴你太多事情,就算說了,我也不指望你會記得──』

『我倒是還記得妳告訴過我妳是女的。』

『──真是謝謝你記得這麼重要的事啊,你該不會是想說我現在看起來就是個男的,所以你才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吧?』

現在他們交談的氣氛是不是有點險惡……出乎意料之外的重逢,不是應該感動嗎?氣氛為什麼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妳都穿男裝了,還介意別人有沒有看出妳的真實性別,這合理嗎?』

『這不用你管!』

眼見他們恐怕要繼續吵下去,我不得不咳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可以先解除我的定身嗎?我們應該不是敵對關係吧?』

不管怎麼說,先恢復身體自由總是好的,然而在我這麼問之後,女子並沒有立即解除定身,而是走回我面前,對著我的臉打量了半天。

『你看起來這麼單純可愛,為什麼會有讓男器靈變成美女臉的嗜好呢?』

她那帶著疑惑不解與責怪的語氣,使我一陣錯愕。千幻華理當是東方城國主的護甲,這點我也知道,因此她才會認定綾侍化形成這樣跟我有關,我頓時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跟他沒有關係!我早就化形了,而且我現在也不是他的護甲!』

幸好綾侍還是幫我澄清了。我就知道綾侍不會放任別人誤會我的。

『什麼?為什麼?難道他不要你?』

猛然得知這件事,女子相當震驚,她在自己推論後,又轉頭看向了我。

『千幻華有哪裡不好,你居然不要他當你的護甲?』

『我覺得自己夠強了,不用護甲也沒有關係,所以暫時沒要求他認主。』

我硬著頭皮回答了這個問題,女子則皺著眉繼續質疑。

『你夠強?剛才不是一見面就被我放倒了嗎?』

……就算綾侍是我的護甲,我想這件事的結果依然不會改變。』

我鬱悶地陳述了事實,但對方還是不太能接受。

『我的意思是,比你強的人還是有的,你怎麼能這麼自負地不要護甲呢?』

『難道迴沙像妳一樣強的人有很多嗎?那這裡也太可怕了吧,好想回幻世喔。』

在我自暴自棄地這麼說之後,她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沒有立即接話,於是綾侍便插了嘴。

『所以,妳可以介紹一下自己的身份了嗎?是王族,還是器靈?』

大概是因為,只有這兩種身分的人能活這麼久,所以綾侍問得十分篤定。女子也十分大方地承認了。

『雖然你的外表出了一些差錯,但腦袋還是挺聰明的嘛。我是器靈沒錯,你可是神器打造出來的擬神器呢。』

『怎麼會有跑去當匠師的神器啊……

綾侍在嘴裡嘀咕了一句,這其實也是我的感想。

怎麼會有跑去當匠師的神器啊?身為神器,居然會想打造別的器物?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興趣,神器的個性是不是都很奇怪?

不過,在迴沙隨便就能遇到神器的嗎……應該不能吧?這到底叫不叫運氣太好?

『神器又怎麼樣,神器難道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先解除定身好嗎?

『那麼,妳來這裡想做什麼?應該交代妳的目的了吧?』

綾侍問話的語氣很不客氣,我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還好女子沒介意,她微微一笑,隨即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叫做西諾蕾恩,想潛入存識宮看看情況,可以的話也見見他們的宮主。你們不是要離開這裡嗎?不如結伴同行吧,跟我一起走不必擔心會有危險,你們只要帶我去存識宮就好,那之後看你們要去什麼地方,我也可以護送你們一程。』

她的提議還算有誠意,不過綾侍冷淡地追問了一句。

『所以妳來這裡其實沒有什麼目的,需要找人同行也只是因為妳是個路痴?』

……

不,綾侍,你不要這麼直接說出來啊……

『我不是路痴!只是出了一點差錯,稍微迷路了而已!』

我覺得她是路痴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了,當著人家的面說出來,多不給面子,是不知道世界上有臉皮薄的人嗎?不是每個人都像音侍那樣,可以隨便用言語攻擊弱點的啊……




2017年10月11日 星期三

沉月之鑰第二部 卷六 血脈 試閱七

侍女臨走之前留了一個法器給他,原理跟他看過的令牌差不多,內部灌注了印記的力量,功用則是用來叫人。只要輸入一點點魔力,觸發法器中的印記能量,侍女就會收到通知。

有什麼需求的話,就驅動法器──對方是這樣告訴他的。

月退研究了一下這個法器,再回憶剛才手背上印記浮現時的感覺,接著便嘗試性地模仿法器中的印記所呈現出來的感覺,試試看能否單靠自己的力量就成功將侍女召來。

他的實驗十分成功,沒有遇到任何困難,侍女很快就來敲門,詢問他有什麼事要吩咐。

由於沒事把人叫來很不禮貌,月退便隨口找了件事情來問。

「有沒有能夠了解蓮宮的書籍能閱讀呢?」

他這個問題讓侍女瞪大了眼睛,就在他還想不通對方為什麼是這個反應時,侍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個問題。

「你學習過迴沙的文字嗎?」

不知是否因應幻世旅客,月退走訪的地方時常都能看見東方城或西方城文字寫成的招牌告示。這讓他忘了,迴沙應該有自己的文字,而蓮宮內即使有文獻或書籍,也不可能備有讓幻世的人看的版本。

手環雖然有語言翻譯的功能,卻不能使他看懂迴沙的文字。

「看不懂……那就算了吧,沒別的事了。」

「大人,您想知道的是蓮宮哪方面的事情呢?雖然無法閱讀書籍,但您可以直接問,只要是我知道的,都能為您解答。」

儘管月退已經放棄這件事,但侍女似乎很在乎霽雨的交代,十分盡心地想提供協助。

……

月退沒有多少跟陌生人對話的慾望,卻又不想太冷淡地拒絕人家的好意。這種麻煩的感覺使他不由得又疲憊了起來。

「代王的軍隊是不是快抵達蓮宮了?存識宮隸屬於蓮宮,那麼幻世來的旅客會受到影響嗎?」

這個問題跟「想要了解蓮宮」好像沒太大的關係,但卻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事。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他在意其他身在幻世的人的安全。

「存識宮……幻世旅客?」

侍女像是也沒料到他會問出這麼困難的問題,因而臉色蒼白了起來。見狀,月退有種自己是在為難對方的感覺,這種事情應該拿去問霽雨才對,一個普通的侍女多半是不會知道的。

「不然說說霽雨夫人的事情吧。」

他再一次改變了要求,侍女則顯得有點遲疑。

「夫人的事情?哪方面的呢?」

即使有霽雨的交代,她也不可能將霽雨的任何事情都告訴他。月退明白這一點,所以也只打算問一些簡單的事情。

「夫人的身體狀況一直都這麼差嗎?沒有調養變好的可能?」

「是的……夫人的身體一直都很虛弱,普通的治療手段沒有效果,以沉睡來治療的話,夫人又不願意,只因擔心沉睡的時間太久,醒來一切都已經改變……

這個問題,侍女願意回答,月退則從中聽到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報。

「沉睡能夠療傷?」

「是啊,噢,我忘了您可能不知道,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先前他潛入內院偷聽時,就有聽到代王冽崔先前沒找上門來,是因為還沒甦醒的說法。那時候他聽不太懂,現在才隱約明白是什麼意思。

每當得知了一件王族的特殊之處,月退就好奇自己有沒有相同的能力。不過新生居民死了可以重生,實在沒機會用到這種療傷方式,至於以前……

他實在不太記得過去在聖西羅宮受傷時有沒有在睡醒之後覺得傷好得特別快。但是,那所謂的「沉睡」聽起來應該不是一兩天就能醒來的,他多半沒有經歷過。

以沉睡來療傷,能夠不吃不喝,這麼神奇,還真的很像是神明啊。

「夫人擔心會改變的,是什麼呢?」

他想知道霽雨在乎到不惜拖著不療傷的原因,不過侍女也說不上來。

「夫人很保護大家,也許是不希望醒來後想保護的人都已經被代王陛下肅清了吧……

月退猜測,所謂「想保護可能被肅清的人」,多半就是那群匠師。目前為止,也只有他們看起來需要保護,只要不保護就會有生命危險。

這種努力想庇護一群陌生人的心情,月退並不了解。雖說幻世的新生居民需要他的王血才能活下去,但那不算是他發自內心自願的,即便是自行曝露身分闖進戰場那時,他想救的,也只有自己的朋友而已。

不過,想保護弱者,並非壞事。

「代王跟夫人一樣是王族,在他們起衝突的時候,你們會為了夫人而反抗代王嗎?」

月退很好奇這個問題。據他所知,王族的地位高高在上,在迴沙猶如神明,既然如此,蓮宮的人敢對冽崔不敬,就很奇怪了。

明明王族的每一個人,都應該像是他們的信仰啊。

「我們要保護夫人,雖然不能直接對代王陛下動手,但我們可以對付明宮和靈獻宮的人!」

侍女堅定地表明了決心,月退則又問了一句。

「總之,你們只要不傷到代王就好?」

「事實上,代王陛下那麼強,我們也不可能傷到他啦……

侍女沮喪地低下頭,這話讓月退有了點興致。

「很強嗎?有多強?」

「不、不知道,但是夫人說過,即使她身體沒問題,依然不可能打得贏代王陛下。」

「所以,算是十級武者?」

「應該不是普通十級武者能比的吧……這對代王陛下太失禮了。」

迴沙的武者只分到十級,就好像西方城的最強階級是金線三紋,所以擁有遠超過金線三紋門檻的實力,也只能拿金線三紋──月退明白這個道理,看來代王冽崔也屬於這種案例。

「沒什麼別的事情要問了,下去吧。」

蓮宮本身的事情,他想不出來有什麼特別有興趣的,因此便決定結束話題,恢復獨處,再來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那麼,您的晚餐什麼時候送來比較方便呢?」

「我不餓,不必送來了。」

月退的話讓侍女又惶恐了起來。不給客人送晚餐,絕對是待客不周,雖然是客人自己要求的,但哪有人不用吃飯的呢?

……想送來就送來吧。」

看了她的表情,月退一陣無言地妥協了。只是一頓飯而已,吃一吃也無所謂,就別造成別人困擾了。

在霽雨自己公開之前,他暫時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不吃飯是很奇怪的,在食物如此匱乏的迴沙,拒絕主人家提供的餐點,簡直就是無法理解的行為。

於是,月退先放空了一陣子,晚餐送來後,他還是稍微吃了一點,邊吃邊想事情。

對自己的血親有親近感,應當不是一件需要如此糾結的事情。總有一些他能為霽雨做的事,反正無論結果如何,蓮宮的處境應該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至於失敗的話,他自己會怎麼樣,那倒不是他會在乎的。

……還是好想找范統說說話啊。」

此時他再次想念起身在遠方的友人,但他還是沒有什麼實際的作為。

很多事情,這世界上也沒什麼人能夠教他怎麼做。他終究還是得自己想清楚──如果沒想清楚,就自己為自己的行動負責。

應該就只是這麼簡單的問題吧。

這天晚上月退依然失眠,直到接近清晨才睡著。淺眠的狀況下,他沒睡多久便又清醒,正巧霽雨也派了侍女過來。

月退原本以為霽雨要見他,沒想到侍女竟然是來請他撤離的。按照侍女的說法,霽雨只提到冽崔的軍隊快要到了,要他盡速離開蓮宮以策安全,這個說法讓月退皺起了眉頭。

「我要見夫人。」

「夫人還有其他事情要忙,恐怕不會見您,您還是快跟隨最後一批撤離的隊伍離開吧!」

「妳不帶我去的話,我就自己去。」

「請、請等一下!沒有夫人的同意,您不能──」

侍女試圖攔下他,但這當然是不可能辦到的。他甚至不必動用武力,只一閃身就從她眼前消失,讓她連多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要在內院找到霽雨,對月退來說不是難事,當他出現時,霽雨顯得有點驚訝,不等她出聲,月退就先開了口。

「我知道您不想撤離,所以我有些事情要問您。」

聽他這麼說,霽雨似乎著急了起來。

「沒有時間了,冽崔來得比預料的還快,馬上就要上來了,昨天一切太突然,我忘了應該讓你去避難,你還是立即用傳送陣離開吧!」

「我不走。以您的身體狀況,應該無法抵擋冽崔的軍隊吧?」

「他不會殺我的,你不需要擔心我的事情,快點離開!」

她的急切顯現出她的擔心,但月退遠沒有她這麼著急。

「所以……人已經來了吧?既然不存在坐下來協商的可能性,勢必就得開戰了?」

「沒錯,所以這裡會很危險,而這一切都跟你無關,你沒必要留下來淌渾水!」

她仍在努力說服他,月退則在一陣沉默後,露出了微笑。

「您在乎我的安危。對我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他知道霽雨不會明白他的想法,然而這並不重要。

這時剛剛被拋下的侍女總算趕了過來,一見到霽雨就慌忙道歉。

「對不起,夫人,我沒能將他帶去傳送陣……

因為嫌外人礙事,月退隨手施了個魔法就把人放倒,而在他正想說明自己願意協助蓮宮時,外頭又有個慌張的聲音傳來。

「夫人!代王陛下的附魂使已經突破山腳下的結界了!」

敵人就在這麼近的地方,看樣子要他把握時間快逃,還真是沒剩多少時間。

只是,他從來都不需要逃。

無論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他始終沒有逃走過。




2017年10月9日 星期一

沉月之鑰第二部 卷六 血脈 試閱六

章之二 母親

『霽雨,收起妳的天真吧,迴沙人全部都是我們的仇人,交友或者是通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妳要對他們好,救助他們,我不會干涉。但那必須只是妳一時興起的遊戲。』

『即使那些事情不是現在的他們做的,但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

『這是生來即伴隨的罪。』

『讓他們活著,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 絳風



月退處在失神的狀態下,沒有回答霽雨的問題。於是霽雨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次,這次他總算反應過來,略微慌張地開口。

「我……叫做……

在將名字說出口之前,他先是卡在不知道報哪個名字,接著又想到「恩格萊爾」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幾乎就形同報出了身分,無論霽雨對這個名字有沒有反應,都會讓他情緒緊繃,於是名字便含在嘴裡說不出來了。

「不必緊張。只是找你來問一問,了解決鬥場的情況而已,這不是審問,你也不是犯人,坐下來跟我聊聊吧。」

霽雨說著,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的位置,月退什麼都沒想地照辦了,接著又聽霽雨慰問了幾句,直到她提到場上的比賽那麼殘酷,能活下來很幸運時,月退才下意識反駁了一句。

「不是幸運,只是每一場都是我贏罷了。」

話一說完,看見霽雨吃驚的表情,他才發現自己說話都不經腦袋,應該要冷靜下來好好集中注意力才是。

「是嗎,那可是很厲害的。」

儘管他身上掛著白色流蘇,恍神的狀態下又一副無害的樣子,但霽雨並沒有質疑他的話,而是微笑著做出讚美。

「我聽說是節殷將你交給我的侍女,你認識他嗎?」

看樣子,高階附魂使確實是很特別的存在,連王族都記得他們的名字。

而對於這個問題,月退直覺就想回答「那個決鬥場不就是他經營的嗎」,這次他總算有恢復理智,沒直接說出這句話來,畢竟他還是想先保留平和的交談氣氛。

「稱不上認識。」

月退決定只針對這個問題做回答,霽雨則又問了其他事情。

「你是怎麼被帶到決鬥場去的?他們透過什麼方式、什麼管道來將人騙進去呢?」

他發現,霽雨問出來的每個問題,自己能夠給的答案,似乎都很沒有誠意。

「我被帶到決鬥場的時候是昏迷狀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行的。」

月退甚至連自己可能被賣了錢,都是聽別人說才知道的,根本無法提供什麼像樣的細節。

不過,雖然他說不出有價值的資訊,霽雨還是維持著耐心,沒有生氣也沒有趕他走。她又問了一些決鬥場內部的事情,過程中月退逐漸平靜下來,並覺得這難得的平靜很不可思議。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或許母親與父親本來就是不同的存在,又或者一脈相承的血緣感應在迴沙王族身上特別明顯,他在交談中不由自主對霽雨產生親切感,而他不清楚對方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

然而,那股親切感還是被他的心理狀態隔離在外。他願意為她做點什麼,卻依然不想和她建立親密的母子關係。

這是他已經辦不到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此時霽雨咳了幾聲,氣色一直不好的她,也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其他原因才身體虛弱,月退忍不住問了一句。

「夫人生病了嗎?您看起來似乎很虛弱。」

雖然他問得很直接,霽雨卻像是不覺得被冒犯,依然維持著溫婉的微笑。

「老毛病了,受過傷加上身體調養不好……今天發作得比較明顯而已,沒有大礙,不必在意。」

「是因為去過幻世嗎?」

霽雨還沒有問到印記的事情,但他已經想直接切入正題了。

說到身體不好,他很自然地想起艾拉桑說過「愛爾」無法適應幻世的環境,身體越來越虛弱,最後不得不回去的事情。

難道當時留下的傷痕,是無法治好的嗎?

「有人告訴過你?我的侍女總是這樣,很喜歡跟人聊天呢。」

看來霽雨並沒有隱瞞自己去過幻世的事,至少蓮宮的人是知道的。見她誤解,月退索性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您在幻世使用的名字,是『愛爾』嗎?」

在這個問題問出來後,霽雨的臉上總算出現了幾分驚愕。

「你怎麼會──」

「有個人託我到迴沙尋找愛爾的下落,他只想知道她有沒有平安回到故鄉。」

月退說著,將艾拉桑交給他的那枚墜子掏了出來。霽雨似乎想起身移動,卻又略顯吃力,見狀,他索性直接走到躺椅前,在她身旁蹲跪下,然後將手中的墜子交給她。

當他們的手不經意碰觸到時,一股似有若無的力量又在他的手上湧動。印記在他的手背上淺淺地浮現,霽雨看在眼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叫做什麼名字?」

這一次他總算沒再猶豫,輕聲說出了對方預期的答案。

「恩格萊爾。」

月退無從判定對方蒼白的臉色是因為身體不適還是其他原因,而這時霽雨將手輕輕撫上他的臉,目中盈滿了淚水。

「怎麼會……

她的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激動,像是喜悅與悲傷參半,讓月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我的恩格萊爾……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霽雨這句話讓月退終於理解了她的傷痛因何而來。

那句「怎麼會」後面沒說完的話,多半是「怎麼會是新生居民」吧。

無論她是否在乎,是否想念過自己的孩子,應該都不會樂見這種情況。

更何況,從她的態度看來,她對他應該不是毫無感情的。

「說來話長。」

關於自己為什麼會成為新生居民,月退不想說得太詳細。再回憶一次過往的種種,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不想在霽雨面前陷入幻覺中。

「我從未想過,還能再見到你,聽到你們的消息。你父親他……過得還好嗎?」

像是看出他想迴避這個話題,霽雨收下墜子後也克制了情緒,轉而詢問起艾拉桑的近況。

以您的身分,想要知道的話,絕對有辦法的不是嗎?

月退幾乎要當著她的面問出這句話,但他忍住了。

他不想對霽雨做出這種指責般的質問,畢竟對方是他的母親,而且也不曾蓄意傷害過他。

「父親過得還不錯,身體健康。」

他的話很少,然而要他多說一點,他也不曉得還能說什麼。

「那麼你呢?來迴沙以後──」

霽雨話問到一半,隨即想起月退才剛從決鬥場生還的事情,頓時又問不下去了。

「來迴沙以後挺好的,空氣充滿能量,也不太會餓,但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麼。與王族的血統有關嗎?」

關於迴沙王族的血統,他有太多的疑問想問,以目前的狀況來說,只有霽雨能給他解答。

若不是他身上也有王族的血統,或許他會覺得無關緊要,不需要探查,但既然迴沙王族與自己息息相關,那就有弄清楚的必要性。

畢竟這能得到一點新鮮感,而他也確實對自己身上的秘密感到好奇。

「與幻世比起來,迴沙的環境應該比較適合你,你說的狀況確實跟王族的血統有關,我們能藉由環境因子獲取力量,因此也不容易飢餓。」

霽雨肯定了他的猜測。這種不正常的情況果然不是他的錯覺,也難怪只有他有這樣的感受,其他人根本不覺得環境有很大的差異。

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的確前所未聞。至少在幻世的時候,他就辦不到這種事,也沒有別人能辦到。

「王族為什麼跟一般的迴沙人不一樣?」

由於東方城的國主和西方城的皇帝,在繼承王血之後也會變得跟普通的原生居民不同,他想問的其實是迴沙人要透過什麼方法才會變成所謂的王族,然而霽雨的回答讓他發現事情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同。

「原本就不一樣。」

霽雨面上出現了一絲哀色,只做了簡單的解釋。

「王族和如今的迴沙人,本就是完全不同的。」

當月退想再進一步詢問時,霽雨又咳了幾聲,似乎很難受的樣子,他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做點什麼,外頭注意到動靜的侍女就來敲門了。

「夫人,會面時間該結束了,您該休息了……

月退在潛入內院時,也時常看到侍女來提醒霽雨休息的時間。顯然霽雨時常不太顧及自己的身體,才會一直需要人提醒。

「您身體不適,還是先休息吧,之後還有很多時間能夠聊天的。」

他想從她口中了解蓮宮,了解迴沙的情況,但不急於一時。他覺得自己還是需要獨處的時間來緩和一下情緒,也許霽雨也需要。

在他這麼說的情況下,霽雨微微遲疑後,還是點了點頭,隨即召人進來交代事情。

當霽雨要求侍女將月退安排在內院休息,好好招待,有什麼需要都配合他的時候,侍女露出了十分困惑的表情,卻又不敢質疑霽雨的決定,便乖乖帶月退去找個能夠歇息的地方。

內院除了霽雨,沒有其他的親族貴客暫住,雖然如此,沒住人的房間,侍女們還是會打掃乾淨。為月退安排好住所後,侍女又添了些茶水之類的東西進來,就安靜地告退,並沒有多問什麼。

或許是因為,能讓霽雨這樣招待的,鐵定是很重要的客人,那麼就不該隨便搭話──月退心裡這樣猜測,接著就在床邊坐了下來。

由於蓮宮的內院本來就人很少,當他沒發出聲響,整個環境便安靜得只有風聲。


2017年10月4日 星期三

沉月之鑰第二部 卷六 血脈 試閱二

章之一 世外之境

『母親?就算是家人,也沒有陛下重要。』 ── 雅梅碟

『我早就沒有媽了,沒什麼看法。』 ── 伊耶

『可是恩格萊爾的母親,不就等於是你的母親嗎?』 ── 那爾西